我原曾有几个好老师，引以为荣，因以为傲，如今还经常想起他们；闲暇先写一写我的霍老师。时贤都赞他文采风流；论敌也服他的妙笔生花，说什么〔魔鬼唱的歌最悦耳〕。老师机智幽默，好与人辩：胜不骄，谦虚地说不戴偏光镜的读者对他的著作向来都是心悦诚服的；败不馁，豁达大度地摆摆手下结论说，〔理智说服不了的人无可理喻〕。

　　然而我老师的作品却不像作者这么充满胜利的乐观精神，其中的名句是〔恐惧乃根本之动机〕。这种恐惧感是与生俱来的，他的母亲听说故土突然出现了霸权帝国的舰队，〔于是我的母亲就生了我和恐惧这一对孪子〕，我的老师曾经如此回忆道。

　　霍家家道中衰，我老师年轻时給某王爷当秘书，常去豪门走动。深宅大院里的水深无底，经常把他晾在客厅或者书房里，坐等某些事情的结果。霍老师好读书，趁机在人家的书房里研究上了欧几里得几何学，为此与数学家沃利斯就〔如何作出与已知圆面积相等的正方形〕来进行了长久地论争，争得火气蒸蒸日上。

　　老师他还喜欢历史，常读并翻译了《伯罗奔尼撒战争史》。觉得修息底德历史叙事虽然生动却不够深刻，于是他进行了非历史的逻辑构思，写出来他的巨著。他的著作的行文特点就是非历史的叙事，几何学般的严谨。

　　吾师天生胆小，现实生活中老是有所逃避，所以他反而有时间经常在纸上兴兵，南征北战当时很多名家，比如数学家沃利斯。再如化学家玻意耳，也給他我老师纠缠着讨论〔真空存在的可能性〕。霍老师每每再败再战，那些人却不胜其扰，老师母校牛津大学的校长甚至组织人马焚烧了霍先生的巨著。

　　秦始皇烧不尽天下经典，牛津大学又岂能烬焚《利维坦》？对，我在说的一直就是著名的《Leviathan》，作者是我的家庭老师Hobbes先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