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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冲林独自一人

已有 159 次阅读  2017-09-07 09:36
  这独自一人的离去,独自一人走着的夜路,和始终散落在路两旁的阴翳,让我无法躲藏地在半醒半睡之间,总能听到有人拉唱二胡的声音,长长落落,像是在数落我曾在一个年岁并不久远的寺院里犯下的过错。步子停下抑或抬起,这声音里的哀戚、悒郁、踽踽和愿景的杳然消失,仿佛自古就有的训诫,无论我怎么摇摆曾揉开眉头的双手,都挥抹不去。
  我想起那个仍在添砖加瓦的寺院,进和出都要绕过很多置有香炉的院落,院落四周是红柱禅房。那些寄愿祈福的奉香过客,会闭着眼睛在檀香氤氲的炉前,双手合十,然后举过头顶,同时把脸靠在炉的外壁,仿佛在交付让自己不知所措的惶惑和芥蒂。我常常站在禅房的窗扇后,注视着这似乎离我太过遥远的仪式。也不止一次地看到,一些香客在礼终手落之后,睫毛上粘着像入夜初露一样的泪水。我想,这样的隔窗观望,于我,于我正走着的夜路,就像是周身划着了一根根火柴,又像是散落了一地的木色念珠。就是这闪闪碎碎,让我无法看到路的远处,我置身火柴和念珠中间,用双手捂着眼睛,屈身蹲下,蜷缩了起来,幻想着天色已是半梦时候,然后瑟瑟颤抖地哼唱起,那在醒睡之间总会有的二胡曲调。
  有一年四月下旬,我依旧隔着窗子,不时抬头去看那些来来往往的香客。在我身前的窗台上摆着十二支深浅不一的红色蜡烛,积满哭蜡的基座是用红绳拴在一起的。我从左到右一支一支地把灯芯捻直,在我结束而低头去看手上的黑色渍迹的时候,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,我回头看到了她衣衫褴褛的模样。她问我愿不愿同去一条空廊,我突然觉得,她又是一个从荒野飘零归来的幽灵,然后仿佛是对影自怜般冲她点了点头。
  空廊里满是刻着箴言字样的石碑,看着石碑上的起起凹凹,心倏地皱缩了起来,一阵一阵地痛,仿佛这字样里处处都是恻隐,仿佛这恻隐里藏了太多的去和留,我无法心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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