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渔家
午后小憩,被三姐唤醒。我们老早约好,今天去看望二姐一家。二姐家住在离县城四十来里的一个镇上,在镇的效区养鱼。
今天天气清爽,如同我们的心情。三姐帯着十岁的外甥,我和爱人,一起四人,坐上了出租车。一路上只问了问小外甥的学习情况,还没来得及领略沿途风景,就到了。
二姐他们早等在鱼塘小屋,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半。我们进屋喝了杯茶,寒喧了一会儿。二姐夫说:“今天起风,鱼不好钓,我去打两网鱼,给你们帯回去。”我们都说太麻烦,别了,且以前吃了不少。哪知小外甥说,“那快去打呗,我就爱吃你们家的鱼。”
二姐夫很利索的穿上了打鱼衣裤,胶靴,全副武装。提着鱼网,就出了门。小外甥提着红胶桶跟在屁股后,我们也一个个起身跟出去了。
离小屋不远的塘埂边,有一个用废弃的预制块搭建的小台阶,二姐夫解开了拴在那儿的梭形小钢船,拿着竹杆上了船,小外甥抢先一步上去了,站在后边。二姐夫用竹杆,在小船左右两边轻点。小船像一条鱼,在鱼池沿边悠悠的游着,小外甥在后面伸展着一双小手,像一只展翅的小鸟,随着小船的节奏,在水面飘游,笑得那样灿烂,惬意!我这才明白,他吵着要打鱼,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这不比儿童游乐园过隐么。
二姐夫在船上,不时的用竹杆清理着池塘边的树枝和杂物。为打鱼撒网扫清障碍,约半个小时,划回来了,拴好小船,上了岸。
开始打鱼了。二姐夫把鱼网的纲绳,来回绕成一把连同一个部位的鱼网边,拿在左手上,右手抓紧整理好的鱼网,选了一处冒着气泡的水面,站稳,叉开双脚,半蹲成马步,猛一转身,“嗨”地大喊一声,把鱼网用力向鱼池中间的上空甩去,抛在半空的鱼网,如盛开的一朵硕大的喇叭花,一会儿掉在水面,筐出一个大圆圈,慢慢下沉,水面咕咕的,冒出一股股水泡,象被太阳烧开了的一大锅水,一个劲的沸腾着。
等鱼网沉到了池底,开始有鱼蹿动跳跃时,二姐夫把握时机,开始慢慢往怀里拽拉着纲绳,一把一把地,左右手交替地轻轻的拖动,拖到了岸边,再一把就提起来,放在岸上。早等候在旁的小外甥,提着桶扑过去,叫了起来:“一个也没打着,只有几只田螺。”他像守靶人报靶一样,喊着向大家汇报着成果。
二姐夫分析说,是有小树丫把鱼网撑开了,鱼都跑了。他放下鱼网,拿起了长竹杆,沿着鱼塘边,把竹杆揷进鱼塘,慢慢的往前试探水下的情况。调皮的小外甥,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,忙得不亦乐乎。想必姐夫心中已选好了下网的地方。
又一阵风吹来,我深吸了口气。一股帯着泥土的芬芳,夹杂着淡淡的鱼腥味,沁人心脾,顿感爽阔。久违的气味吸引着我,不自觉的沿池边的泥土路荡悠着。
这个鱼池离东边的垸落,二十来米远,一条水泥村道直通鱼池边的小屋,出进,拉饵料,卖鱼都很方便。整个鱼塘八九亩的水面,很规则的长方形。阵阵微风吹皱了池水,波光粼粼,混绿温润如玉,日光照射着池塘西北角,亮闪闪的,像洒下的一瓣瓣的金色饵料。西边池埂整齐划一的站立一排瘦高瘦高的小白杨,哨兵似的护卫着鱼塘。
风还在习习的吹,一排小白杨谦恭的向西低头哈腰,似向黄昏的太阳敬礼。池塘东南角边,有一三亩左右的方形藕塘,荷叶都已枯萎,搭在纤细的绿色叶杆上,像搭在少妇头顶上综色的头巾,一树树灰色的莲蓬高耸,像少妇们抱着一个个嗽叭在吹,荷叶的方阵似一个乐队,那嘟嘟的风声,不正是她们吹奏的乐章么。金秋十月,黄昏落日的辉煌,傍晚渔家的劳动场景,不值得吹奏么?
慢慢的,我登上了东边一熟人家的楼顶,向西眺望,顿时眼界大开。方圆一千多亩的范围,全是大大小小的鱼池,像铺垫的一块块硕大的水晶绿毯,绵软,柔嫩,绵延到了地平线。只有丈多高的夕阳,染红了一边天。那景,美伦美涣。
也许是神笔马良,一时兴起,描画的一幅傍晚渔家夕阳红的水彩画卷,凉晒在天际。瞧那一抹光亮,像浓浓淡淡的灰白色天暮上,炸开了一个千姿百态的金色的裂口。中间那亮闪闪的圆圈,是哪位天神与女神相约黄昏后,准备送给情人的金戒指吧。盼望着今夜一场相思,明朝女神戴着金戒指,驾着一轮红日在东方升起,再一次邂逅相遇。
“快来看啦,好多鱼啊。”楼下一遍欢呼声,我沉醉于这良辰美景,回过神,迅速下楼,参与到了围观的人群中,收获不小,二姐提着满满一桶鱼,正往小屋走,地上还有鲶鱼、白鲢、鳊鱼、鲫鱼……活蹦乱跳的,一起大概五十多斤吧。凑热闹的不少,有大人,有小孩,都在叽叽叽喳喳地议论着,哪两网打得好,哪两网打空了,不知撒了多少网,已五点半了,该收工了。
我们一行,你提着鱼,我牵着狗,迎着微风,披着晚霞,嘻嘻嘻哈哈,一个个像捡了一铊金子似的,高兴的笑出了泪花,一路浩浩浩荡荡回二姐家,期盼着一顿美味鱼宴佳肴。
我被这久违的浓郁的农家生活气息,感染着,牵动着,情不自禁的想:这生活不就像撒网么,我们每天都在满怀希望地撒网,但收网时,不一定网网有鱼;只要我们不放弃撒网,总有一网能网着鱼,即使空网,不也收获了经验和生活乐趣吗?何必太在意结果,撒网这个过程,才是最享受,最快乐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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